一次撤三案件庭审中“旁观者”的思考

作者 | 董晓萌  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专利商标事务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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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些天，我去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参加一件商标撤三案件的开庭。案情很简单：我方代理客户对一枚商标提交撤销三年不使用申请，在商评委阶段获得胜利，商标被成功撤销，随后，商标所有人作为原告向法院起诉，在诉讼阶段，双方当事人达成和解，我方客户作为第三人同意撤回撤三申请。对我而言，这是一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开庭，我去参加开庭的主要任务就是去告诉法官，我们撤了，不打了。由于商标注册人补充提交了很多材料，我想法官同意维持注册商标应该是十拿九稳的。

参加这样的庭审，我没有任何压力和任务，因为我不用辩驳对方的论证、质证对方的材料，作为“无作为”的第三人，我更像是一个“旁观者”，所谓“旁观者清”，让我有意外收获的是，我“无所事事”的两个小时，面对对方律师、商评委以及法官的当庭表现，有很多观后感。有感而发，按照顺序，做如下记录。

一、律师的整体形象是第一张名片

对方参加庭审的律师是位男士，我特地留意到该律师的整体形象非常不错，衣着整齐、干净，携带的包、文具等规制的井井有条。这个第一印象其实非常重要，因为我从看见这位男律师的第一眼开始，就已经对其有了一定的初判，这是位严谨、认真，很有素养的律师。

法官每天审理案件阅人无数，相信有良好的整体形象的律师，会在第一时间让法官对该律师的专业能力有一定的初判和信赖。

二、律师的准备工作非常重要

尽管我主张撤回撤三申请，但法官还是在庭审过程中逐一审查每一件证据。比较可惜的是，对方律师没有给证据编页码，这给庭审带来很大的困难，由于证据页码太多，对方很多比较重要的证据都没有办法一一展示，只是当庭翻看材料，向法庭出示了几份重要的文件。事实上，可以看出，对方律师的对该案的准备工作还是很周密的，对案件也很熟悉，但是证据形式上的一个小疏忽，给庭审带来了很大的困难，也使证据的证明力度受到一定的影响。

开庭时，律师最好逐一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，包括：(1)开庭纸笔、小黄条等文件;（2）案件理由及所有证据;（3）证据编好页码，按照法官要求胶订;（4）重点证据标上记号，以便开庭随时可以翻到;(5)不同阶段提交的证据用不同封面，以便区分等。这些准备工作看似微小，但细节决定成败，这些细节有可能有大作用，甚至决定案件的最后走向。

三、对重点问题的重点准备

这个案件中，除了准备商标使用证据，我方撤诉是个比较关键的维持商标的理由。由此，我想到，在庭审中，对一些重点问题，应有重点准备，准备可以从法条、事实、案例角度进行。比如该案中，可以在庭审中从如下角度阐述我方撤诉对案件的影响：

（1） 从法条方面：如《商标评审规则》第八条规定对当事人之间可以自行或者经调解达成和解的规定，可以作为我方撤诉应被准许的法律依据。

（2） 从事实角度：可以向法院提交双方的和解协议，以便法院了解案件和解的来龙去脉，以及为何在诉讼阶段才得以和解的原因，使法官从心理上对双方的选择予以理解。

（3） 从案例角度：在以往案件中，曾有商评委阶段成功撤回撤三的案件，可以援引这些案件说服法官。

四、看着法官的眼睛说话

法不外乎人情，法律也是有温度的，这在庭审阶段同样适用。庭审时，法官会问律师一些问题，从我以前的开庭经历来看，有些律师会埋头看卷，尽管在回答法官的问题，但与法官无任何眼神的交流。但这次庭审中，对方律师表现的非常“有温度”，当法官提问时，他总是看着法官的眼睛抬头作答，这样一来，庭审显得很有互动性，我相信，从法官的眼神里，律师会多多少少感受到法理与人情的交融。看着法官的眼睛说话，而不是抱着卷埋头苦啃，是非常重要的。

五、对无法完成的任务給予合乎逻辑的解释

庭审中，对方律师出具了很多材料，但只出具了一张发票。当法官问及为何只有一张发票而不是每级经销商都提供相应发票时，对方律师结合所涉行业的特点，将行业的运作流程给法庭做了一番解释（如：医疗器械在售卖时会很多品牌混搭销售，且经销商分级、转包，追查每一层级的发票等材料会非常困难）。尽管这样的解释无证据来支持，但凭借律师的解释及法官的常识，相信法院会对当事人的举证程度的局限性有所理解。

在庭审中，对于一些举证不能或者举证受限的情况，应給予合乎逻辑的解释，这对于消除法官的疑虑、肯定其心证都有重要作用。

这两个小时的开庭，虽然我没有机会发表意见，但是作为旁观者，通过观察庭审过程，脑子倒一直没有闲着。台上一分钟，台下十年功，如何在庭审中有更加出色的表现，是值得学习和琢磨的事情。这学习过程里的重要一点，就是不断的反思、总结、再推翻、再反思，这也是本文行文的初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