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站向烧烤店索赔500万，只因“人生一串”商标

近日，《人生一串》出品方哔哩哔哩和旗帜传媒以不正当竞争为由，将该名店主新开的“人生一串郭万强吊炉烧烤店”及其宣传平台大众点评网起诉至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。

3月24日，该案在浦东法院公开开庭审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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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与拍摄后，申请“人生一串”商标

2018年6月，一部由哔哩哔哩和旗帜传媒联合出品的纪录片《人生一串》，以烧烤美食为题材，用镜头记录了充满烟火气息的角落——三十家烧烤店。在第一轮首播结束后，《人生一串》播放量已超三千万，豆瓣评分也高达9.0分，不可谓不火爆。

与其他的节目相比，《人生一串》之所以火爆，主要原因是其镜头下的烟火气息浓厚。网友纷纷感叹，《人生一串》拍出了中国人最熟悉的深夜食堂。

而一档节目的大火，带动的不仅仅是流量，同时带来的还有巨大的商业价值。

中国商标网信息显示，目前，有关“人生一串”的相关商标申请记录共有68条，其中，2017年1月，钱锋炭缸烧烤总店的经营者郭万强提交了第一件“人生一串”商标注册申请。2018年2月，该商标被获准注册，核定使用在第43类服务（咖啡馆、餐厅、饭店等）上。

随后，郭万强还先后在第16、20、21、25、29、30、32、33、35、40、43等商品和服务类别上申请注册了与“人生一串”相关的40余件商标。

彼时，《人生一串》的出品方，B站关联公司上海宽娱数码科技有限公司（下称“宽娱公司”），以及旗帜（上海）数字传媒有限公司（下称“旗帜传媒”），刚刚于2018年2月提交了涵盖了第41类、第38类、第9类等类别的6件“人生一串”商标。

虽然，截至目前，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提交的上述商标均已获得初审公告，但第43类（餐馆等）服务上的“人生一串”商标注册显然已被他人捷足先登。

2019年11月，宽娱公司对郭万强申请注册的第22737756号“人生一串”商标提出无效宣告请求。

经审理，国家知识产权局认为，第22737756号“人生一串”商标与宽娱公司《人生一串》节目名称在文字构成、呼叫等方面完全相同，且郭万强在第16、20、21、25、29、30、32、33、35、40、43等商品和服务类别上将“人生一串”相同或相近的商标进行了大量和反复申请注册。

同时，国家知识产权局认为，郭万强申请注册第22737756号“人生一串”商标及其他“人生一串”系列商标的行为，具有复制、摹仿他人节目名称以牟取不正当利益之故意，其主观意图难谓正当，不具备申请注册商标应有的合理性或正当性。该类恶意注册行为不仅会导致相关公众对服务来源产生误认，更扰乱了正常的商标注册管理秩序，并有损于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，违反了诚实信用原则，不应鼓励和支持。

因此，2020年9月，国家知识产权局作出裁定，对第22737756 号“人生一串”商标予以无效宣告。

对此，郭万强已提起行政诉讼，案件目前尚在进一步审理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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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品方起诉：“人生一串烧烤店”构成不正当竞争

在对郭万强申请注册的“人生一串”商标提出无效宣告请求之后，2020年4月，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以擅自使用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、构成不正当竞争为由，将郭万强经营的长春市宽城区人生一串郭万强吊炉烧烤店（下称“人生一串烧烤店”）与大众点评网的经营方上海汉涛信息咨询有限公司（下称“汉涛公司”）诉至上海浦东法院。

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诉称，其系纪录片《人生一串》的著作权人。该片播出后，其名称“人生一串”亦获得了较高的知名度、美誉度和显著性，构成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，公众已就该名称与原告之间形成固定联系。

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认为，郭万强开设的钱锋炭缸店曾是原告拍摄的纪录片《人生一串》的烧烤店之一，但郭万强在参与拍摄后短短几日便恶意抢注了“人生一串”商标，后又于2019年4月使用“人生一串”为字号设立了人生一串郭万强吊炉烧烤店，并在该店同年5月开通的“人生一串住邦广场店”微信公众号上自称为“人生一串全国总店”“人生一串烧烤线下体验店”，并以“人生一串总店”名义发展加盟商，收取高额加盟费。

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认为，被告擅自使用原告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，误导公众并造成混淆，使公众误认被告店铺为原告“人生一串”店铺，构成虚假宣传等不正当竞争行为。

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请求判令二被告立即停止使用原告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“人生一串”的侵权行为，共同赔偿原告经济损失500万元人民币并承担该案诉讼费用；并判令人生一串烧烤店在《每日经济新闻报》、人生一串住邦广场店微信公众号刊登道歉声明，消除影响。

人生一串烧烤店辩称，原告与被告不存在不正当竞争关系，请求法院驳回原告诉讼请求。

汉涛公司则认为，其仅是平台经营者，尽到了合理注意义务，不应承担侵权责任。

3月24日下午，浦东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。庭审中，双方就多个争议问题进行了辩论。

“人生一串”是否构成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？

庭审中，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称，随着纪录片的播出，《人生一串》已经具有一定的知名度、美誉度，其与公众之间已经形成稳定的认知。截至2020年1月，《人生一串》第一季与第二季在B站上的总播放量为7000余万次与8000余万次，分别获得9.8与9.7的评分，豆瓣网的评分分别为9.0与8.6分。

据称，《人生一串》还获得了包括“第24届中国纪录片最佳网络人气作品”“2018年中国最具影响力十大纪录片”等在内的多项奖项。此外，《人生一串》还获得了人民网等众多媒体的关注与报道。

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表示，值得注意的是，人生一串烧烤店也对《人生一串》知名度表示认可。2019年5月，其在擅自注册的“人生一串住邦广场店”微信公众号中称“人生一串”为火遍大江南北的节目。同时，《人生一串》也已经成为公众心目中优质烧烤的标杆，在餐饮领域具有良好的美誉度，知名度与影响力。

两原告据此认为，《人生一串》已构成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，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据此获得商业价值与商业利益应受保护。

对此，人生一串烧烤店辩称，《人生一串》不构成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，即使构成也与本案争议焦点无关。

首先，郭万强于2017年1月已经提交了第43类“人生一串”商标，并于2018年2月获准注册。而《人生一串》在郭万强申请商标时才开始踩点筹备，作品能不能完成、完成后是否具有知名度都是未知数，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不能以未知的知识产权来否认在先已具备的知识产权，进行“反向混淆”；

其次，虽然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称《人生一串》获得了众多媒体、网友的关注与报道，但这不能排除是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支付相关费用的结果；

最后，《人生一串》是2018年6月首播，而郭万强已经在2018年2月取得商标权。纪录片获得的影响力不能阻碍“人生一串”商标权的使用。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提交的证据，证明了其在市场上的强大地位，使消费者误认为人生一串烧烤店与纪录片有关。

汉涛公司辩称，“人生一串”是否构成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，请求法院依法判定。

人生一串烧烤店与汉涛公司行为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？

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称，人生一串烧烤店未经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同意，擅自使用其具有一定影响的商品名称——“人生一串”的行为极易使他人误认为被告与原告存在某种关系构成不正当竞争，而汉涛公司也未尽到相应的审查义务，应承担相应责任。

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认为，《人生一串》纪录片的受众与餐饮行业相同均为普通消费者，而《人生一串》作为一档烧烤美食节目，与烧烤行业的受众高度重合。同时，从以往的商业开发模式来看，《人生一串》开设烧烤店符合消费者预期。

而人生一串烧烤店于2019年4月开设以“人生一串郭万强吊炉烧烤店”为店名的新店，“人生一串”四个字被广泛用于店内装潢、店招、菜单等处。同时，该店还通过大众点评网等线上平台发布广告，自称“人生一串住邦广场店”“人生一串全国总店”“人生一串烧烤线下体验店”发展加盟。

其在明知《人生一串》知名度的情况下，不进行合理避让，反而开设相关烧烤店，进一步攀附纪录片，以极低的获客成本获得高额利润，构成虚假宣传等不正当竞争行为。而汉涛公司未尽相应的审查义务，亦应承担共同侵权责任。

对此，人生一串烧烤店辩称，其行为不构成不正当竞争。郭万强经营的钱锋炭缸店作为纪录片《人生一串》的拍摄对象之一，在其店内播放与其有关的纪录片片段，是合理的使用行为，且纪录片的片段不能完整地体现纪录片，没有对权利人的作品产生实质性替代的后果；郭万强为 “人生一串”商标的权利人，使用“人生一串”商标进行商业活动是合理合法的；郭万强从2008年就开始经营烧烤生意，曾使用过“嗨嗨人生 就撸一串”的宣传语，这也是“人生一串”创造灵感。

另外，值得注意的是，人生一串烧烤店还认为，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在纪录片播出前后，大量申请注册与“人生一串”相同、类似的商标实则阻碍了其他经营者申请相关商标，同时，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利用其强大的舆论优势，存在故意误导消费者的行为。

对此，汉涛公司则认为，其仅是平台经营者，而非门店实际经营者，目前也已经下线了相关门店，已尽到合理注意义务，不应承担法律责任。

若构成不正当竞争应如何赔偿？

宽娱公司、旗帜传媒称，根据大众点评所显示的代金券推算，人生一串烧烤店的半年的营收额已达58万元人民币；此外，从其加盟信息来看，人生一串烧烤店的加盟费为45-55万不等，再加上5万元保证费以及每桌每月200元的管理费，从成立至今其营收及加盟费已远超500万元，故原告主张合法正当。

对此，人生一串烧烤店抗辩称，代金券不能代表实际消费额；而且人生一串烧烤店虽有发展加盟商的计划，但并未真正开展加盟业务。故原告以发布的加盟广告信息主观推断被告收入，不具有合理性质。

此外，人生一串烧烤店指出，《人生一串》纪录片属于文化领域，人生一串烧烤店属于餐饮领域，两者是是风马牛不相及。原告属于恶意诉讼，请求法院依法驳回原告请求。

此次法院并未当庭宣判。法院对该案会如何判决？知产力将持续关注。